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随着国家、地区间交往日益频繁,外来物种正在全世界范围蔓延。近年来,我国外来物种入侵数量呈上升趋势,目前已发现660多种外来入侵物种,成为世界上遭受外来物种入侵危害最严重的国家之一。
一些外来入侵物种成为新的优势种群,危及生物多样性和生态安全,酿成巨大的经济损失。同时,伴随着跨境电商和国际快递等新业态,入侵渠道更趋多样化,造成的生态安全风险明显增加。
外来入侵物种十年增三成:660多种生物入侵我国
生态环境部日前发布的《2019中国生态环境状况公报》显示,全国已发现660多种外来入侵物种。其中,71种对自然生态系统已造成或具有潜在威胁并被列入《中国外来入侵物种名单》。67个国家级自然保护区外来入侵物种调查结果表明,215种外来入侵物种已入侵国家级自然保护区,其中48种外来入侵物种被列入《中国外来入侵物种名单》。
广东北江发现的外来入侵生物“怪鱼”
我国农林生态系统外来入侵物种增长迅速。2008年到2010年,原环保部开展的第二次全国性外来入侵物种调查显示,我国共有488种外来入侵物种。“这次的数据较10年前增加了三成以上。”一位业内人士说。
外来物种入侵渠道更趋多样化,总体来看主要包括自然入侵、无意引进、有意引进三大类。其中,自然入侵是通过气流、风、水流或昆虫、鸟类传带,使植物种子、动物幼虫、卵或微生物发生自然迁移而造成生物危害。
河北农业大学植物保护学院院长董金皋表示:“紫茎泽兰、微甘菊、美洲斑潜蝇,以及草地贪夜蛾等都属自然入侵我国。紫茎泽兰到处疯长,它的种子随风飘,到处传播,非常容易扩散。它在什么地方都可以生长,不怕涝旱。”
无意引进。华南农业大学农学院植物保护学系教授陆永跃表示,无意引进可能是经常性发生的、比例最大的入侵途径。一方面,在开展一些活动时,人类没有意识到可能会携带和传入外来物种;另一方面,过去掌握的知识不够丰富,难以识别潜在的外来物种,从而导致外来物种入侵的发生。
陆永跃介绍,已记录的外来入侵植物害虫中,除了少数几种是从边境自然传入的,其他均为无意引进。
有意引进。世界各国出于农业、林业和渔业发展的需要,往往会有意识地引进优良的动植物、微生物品种。董金皋表示,由于缺乏全面综合的风险评估制度,世界各国在引进优良品种的同时,也引进了大量有害生物,如水花生、福寿螺等。这些入侵物种改变了原有物种的生存环境和食物链,在缺乏天敌制约的情况下泛滥成灾。
近年来,外来物种入侵在我国涉及面越来越广。全国多省份有生物入侵发生,涉及农田、森林、水域、湿地、草地、岛屿、城市居民区等几乎所有生态系统。
生态破坏叠加生物污染
一些外来入侵物种之所以危害大,是因为它们繁殖迅速,数量呈几何级增长,且由于缺少天敌制约,往往肆意生长为当地新的优势物种,严重破坏当地的生物多样性和生态安全。
广东省农业农村厅介绍,2004年首次出现在广东湛江的红火蚁,原产于南美洲,其食性杂、繁殖力强,习性凶猛、竞争力强,在新入侵地易形成较高密度的种群,威胁农林业生产、人畜健康、生态环境、社会安全等。
现在我国已有300多个县区监测发现红火蚁,尤以广东、福建、云南、广西为多。从自然生态角度来看,红火蚁攻击其他昆虫、鸟类、鸟蛋等,对生态破坏很大。
小龙虾被很多国人视为美味,但在贵州威宁草海国家级自然保护区,小龙虾的泛滥已成为一种灾难。贵州省野生动物和森林植物管理站站长冉景丞说:“想不到,小龙虾竟成了自然保护区的治理难题。”
小龙虾“有肉就不吃素菜,无菜就吃烂泥”,破坏性很强。在保护区,小龙虾打洞、吃鱼虾、水草、烂泥,多只小龙虾聚在一起能够吃掉近一尺长的鱼类,水中各类虾都逃不过小龙虾的侵蚀,各种水草也成为小龙虾的食物。小龙虾泛滥明显打破了草海的生态平衡。
在黄河三角洲国家级自然保护区内,互花米草蔓延超过6万亩,挤占了当地物种生态空间,滩涂底栖动物密度降低60%,鸟类觅食、栖息生境大幅度减少,严重威胁黄河三角洲生物多样性。
保护区科研中心高级工程师王安东说,互花米草根系发达,可长至50厘米~100厘米,植株长势旺盛、非常厚密,逐渐侵占盐地碱蓬、海草床生境,不利于鸟类生存和迁徙。
董金皋说,松材线虫、湿地松粉蚧、美国白蛾等森林入侵害虫严重发生与危害的面积,每年达150万公顷;稻水象甲、非洲大蜗牛、美洲斑潜蝇等农业入侵害虫侵害的面积每年超过140万公顷;豚草、飞机草、水葫芦、大米草等肆意蔓延,已到难以控制的局面。
外来入侵物种还造成严重的生物污染。董金皋说,大部分外来物种成功入侵后,生长难以控制,造成严重的生物污染,对生态系统造成不可逆转的破坏。原产南美洲的紫茎泽兰侵入云南南部后,以很快的速度向云南北部蔓延,所到之处不仅树木和农作物无法生长,其毒素还导致牛马得气喘病,对侵入区的畜牧业生产带来灾难。令人担忧的是,到今天人们仍然对紫茎泽兰无可奈何。
“被海关截获的仅仅是一部分”
进出口贸易、跨境电商致管控难度大。云南省农科院环资所副所长谌爱东表示,近年来随着进出口贸易增加,国际快递和跨境电商等新业态带来的外来物种入侵风险明显增加,人为携带、国际物流等都成为外来物种入侵的渠道。
“管控难度大大增加。”谌爱东说,以往大概每10年会有一种外来物种入侵,现在可能两到三年就面临一个新物种入侵。
广西一滩涂遭外来植物互花米草入侵
陆永跃也指出,国际及地区间贸易、交流极其频繁,给外来物种入侵以可乘之机。同时,外来物种入侵来源复杂,涉及众多国家和地区,以及海量的商品和交流,合法途径和不合法途径均有,很难做到源头控制和全部检测、监管。“进口商品中的有害生物被海关截获的仅仅是一部分,漏网概率很大。”
家底不清,无快速监测、发现技术及机制。在外来物种入侵应对与管理中,“全清楚”与“早发现”是最重要的。定期开展外来入侵物种普查,有利于及时发现新的外来物种定殖点,进而做到早发现、快反应,但传统外来物种普查方法,需要集合不同学科分类学专家,耗时若干年才能完成一次普查。
应急灭除机制及反应体系不健全。谌爱东表示,目前有害生物入侵包括检疫性害虫和非检疫性害虫。对于检疫性害虫,海关、植保植检站负有管控责任,海关的制度、人才等比较完整,但植保植检站相对薄弱。同时,因为有些生物有一定的隐蔽性和潜伏期,载体具有多样性、复杂性,加之贸易、物流及边境一线生态交融,防控难度较大。